前段时间和 @杨禹熹 聊天,杨老师就提到辩题的三大问题:
①元学科问题扯不清楚,仿佛打平,这类辩题可以出。
②主语缺失辩题,可以随意解释,仿佛打平,这类辩题可以出。
③外行指导内行的辩题,学科内研究者觉得莫名其妙,仿佛打平,这类辩题也可以出。
以上三类,就是带有顽固症疾的辩题,厉害的辩手拿到之后只能绕山绕水,重新解释;普通的辩手拿到之后,那就只好口嗨了。
就今天还听说了一个奇怪的辩题“面对十恶不赦的爱人,选择拯救还是毁灭?”这也不是你想拯救就能拯救,想毁灭就能毁灭的。我在朋友圈发了两段话:
这是个什么样的题目?如果他真的是十恶不赦,自然有司法机关对他进行正常的司法程序啊。该判无期判无期,该判死刑判死刑,你还想凌驾于法律系统之上吗?或者说你是法官??那我问你个很简单的问题,走正常的司法程序把这个人判无期或者死刑,他是毁灭还是拯救?都不是啊,它是一项社会契约嘛。出辩题的人到底是谁,我想问一下您该被毁灭还是拯救。
你自己仔细的琢磨琢磨,这个人他是你的爱人,这个人他有十恶不赦,那么一个人正常的,反应是什么?是要么就大义灭亲,要么你就亲亲相隐。但是问题是不管是哪一种,它都既不是拯救也不是毁灭。先不要说解题思路是什么,第1步这个题目讲了啥我都没看懂。一个人可以有很多个爱人呢,爱人也不是一个恒久的代表物呀?就算是你想毁灭他,你也没有资格毁灭他呀,以暴制暴是违背法律精神的。换言之,就算你想拯救他,你又怎么拯救他?难道是去求政府的有关部门大赦天下吗?
那么我们暂时不谈那些难以接受的辩题,也不谈已经成型的经典辩题,就谈怎么设计一个高水平的辩题——这就是牵涉到Meta知识了,也就是元知识。
真正的前沿高水平辩题,就是元辩题。
元辩题分为三类:
①平衡度自我指涉。
这点是在李啸宇在青创会议中提到了:我之前也曾经想办一个比赛,比赛的辩题就是随便找一个题,正方的持方就是“我觉得这个题正方更好打”,反方的持方就是“我觉得这个题反方更好打”,到最后想要得到的结论就是“这个题到底该怎么打”。
仿佛对于很多辩手来说,他们从来没有思考过这样的问题,他们只是想给我出一个辩题,我维持这个持方,然后打完这个比赛忘掉这个持方。
②认知度自我指涉。
很多时候群里会抛出一个问题“有没有适合大一新生的辩题?”,然后大家开始各种提供题目。可是这个问题本身就很有趣,什么叫做适合大一新生的辩题?是匹配大一新生认知度,还是专属与大一新生范围内的辩题?它的前提我们都不清楚,就开始给出答案。但反过来,这难道不是一个好辩题吗?“有没有适合大一新生的辩题?正方有,反方没有”。把一个求问句,变成了一个辩题设。
③合理性自我指涉。
只要技术过关,你能够在短时间里把对手逼到明希豪森三重困境,那辩论比赛你何愁不能赢呢?所以一般情况下,尽管没有人提,大家都会默认不采用这种大招,而是退而求次地要在一个可能根本不对的立场下,说“因为辩论赛让你看到了别样的立场”。你可拉倒吧,不管你选哪个立场都莫名其妙——比如“留在这里和走出去的楚门哪个更可悲?”那楚门要怎么做才不可悲?那么我们是否应该追问辩论制度本身的合理性呢?——譬如青创赛制就从合理性的问题,更新了它自己的赛制系统。
其实在知乎,你不觉得奇怪吗?讲怎么打比赛、怎么论证怎么搞技术的回答数不胜数,但怎么设计出合适的辩题的,却凤毛麟角——这为数不多的回答里,还有相当部分是直接甩题库。难道不是辩题比比赛过程、技术、评审等更重要吗?辩题不是比赛的源头吗?
出题拍一下脑门就可以,辩手脑门拍烂了都不愿意质疑一下辩题的合理性——所以我看到有网民质疑我出的题目时,我真的太高兴了,这才是辩手思辨力的真正提高。